在从前,从湖州运笋到苏州,走的都是太湖水,这运笋船被称为“笋档船”,即笋在上市档期里的运输船。湖州在太湖南岸,水到苏州,走的是斜线——直插位于太湖东北岸的苏州胥江口一带。那湖商中的山货商,笋市里会显得特别忙,因为贩笋不比贩运其它山货,耽搁几天没有关系。
所以他们雇用的笋档船,在太湖里会急如星火、摇得飞快,要将大量的春笋,用船运到苏州和松江(上海)等地。不记得是苏州的谁,留下《笋船》诗云:“克期水驿与山邮,疾似飞凫趁碧流。三板船轻双棹桨,湖州贩笋到苏州。”那摇双桨当然只是小运笋船。大些的运笋船,最多时要用到六支橹,有配有二三十名船工。
运鲜笋抢的就是时间,以确保船到苏州后,那笋仍然新鲜、脆嫩,如刚从山中挖出一样。所以笋档船一行过来,其它船只见了,都会避让,这是以前吃水上饭的人,互相配合的一种境界。清代湖州曾有《笋档船》诗曰:“飞快帆樯笋档船,连朝贩卖力争先,花篮无数堆舱上,装满人人担一肩。”
苏城水巷多,也有不用肩担的——用灵巧的小船驳进城来,一摇橹一悠长动听地叫卖,直可摇到人家后门头。临水人家听到叫卖声,会从后窗后门探出头来,看看笋好,就会讨个价钱,买上一两只尝鲜。
白居易任苏州刺史时,时任湖州刺史的崔元亮,每年都会给他送些春笋。白居易因作《食笋诗》一首:“此州(指湖州)乃竹乡,春笋满山谷。山尖折盈抢,抢来早市鬻……”。白居易吃到的就是白壳笋。
苏州人将笋分为“大档笋”和“小档笋”,后人认为这是笋的品种,分辨之法就是:笋尖黄褐色是大档笋(挖时大部分在泥里),笋尖黑青色是小档笋(挖时大部分已露出泥)。其实在挖笋时,笋都大部分已露出泥。这名称应该是根据笋档船而来:六支橹的船大,被称为“大档船”;两支橹的船小,则称为“小档船” 。
大档船速度特别快,当天能赶到苏州,笋就自然新鲜些,笋尖也没完全发黑,那笋就称之为“大档笋”;小档船速度慢,赶到苏州,笋壳已发乌。吴地民间还有一种说法,笋档船一定要摇得飞快,如果途中大雨,笋淋湿后就会迅速疯长,甚至可将船体撑破,极其。所以凡当时在太湖里看到笋档船,不管是大船还是小船,都在拼了命的划得飞快。
那时苏州人不管是买了大档笋还是小档笋回家,都沾沾自喜以为新鲜,去壳、去老头后,或切丝或切块,清炒、白笃、烧肉、熬油,不亦乐乎之中还念念碎:“幸区(幸亏)得有仔笋档船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