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的放映厅,十部中半数以上用细节携裹着“生孩子,准备打仗”的暗语,不知疲倦地传递着。要看清世界者下一步做什么,有一个领域会最早露出征兆,那就是一直以来承担“军团”拓的电影。和血战历来是好莱坞汤剂的基本配方,但2011年这个配方前所未有地加大了浓度和频率。情节翻来复去多带着决斗的影子,与战斗,你死我活,对眼里只有终极权的人,和平不过是懦夫的旗帜。在美英合资的动作片《圣殿骑士的血》中,人们听到了主人公(正角而非反角)的台词:“是的。”在美法新版《三剑客》中,英雄们讨论为什么而战,调侃完为国王而战(拆掉城墙是策划已久的谋略),得出要为而战。
我从影院走出,火药味好象甩都甩不掉,心想为国王而战疆域到底有限,为而战全世界便永无宁日。再见满街的闲人,不知这新一轮更直白的战争动员,是否能把这个都市歌舞升平惯了的小资推向真枪实弹的战场。反正他们已响应了第一个号召,市区内的婴儿车越来越多。十几年来几乎是看着这帮人陷入别人连带自己的逻辑而难以自拔,这有点像生物界不可更改的规律,万代绵延的赢家,不是最强也不是最聪明的生物。
这么多年呆在电影厅里,得出了一个结论,电影是所有征服战的拓荒者。从制片到院线这条足以置电影于的投资、生产、发行线,从活跃于报刊电视的影评人到电影博物馆、学院的专家以及各大电影节选片人,早已没有他们在全世界鼓噪的“电影”,而全数掌握在背后是跨国利益集团的各类基金手里。中国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1968年戴高乐的“颜色”与十几年前在巴黎创刊和段曦打谢娜创建的《电影手册》、艺术与影院有什么联系,更难以相信电影和电影院是令旁落的几只秘密纵队之一。《电影手册》可不是几个法国电影爱好者一拍脑袋就办起来的唯艺术,而有深不可测的背景,几乎所有这类秘密武器为了都着浪漫传奇。《电影手册》可被视为征服战的风向标之一,所到之处,绝无为艺术的滥情,尚未作百分之百代理人的可根据这个风向标,测出被渗入的程度,推算自己剩下的时日,并非耸人听闻。戴高乐的文化部长马尔罗起初还为他们开绿灯,等意识到这是烧掉自己的柴堆上的圆木,为时已晚。
暑假放完,上层贵族纷纷返回首都,所有文化机器要到九月贵族晒黑了皮肤才再度隆隆起动,这是圈养小资最忙碌的季节。今年秋季因为时局动荡,愈显出“饲养者”的精明和细致,可谓殚精竭虑。我从未见过如此忠心耿耿的“配食者”,一如皇家园林一心不二的驯犬师。
每年电影庙堂都有几尊圣像从库房里再搬出来,像旧教的护灵队伍,沿着旧马再转一圈。真正的电影并不是创新的战场,而是为圣像上香的庙堂,此乃与艺术影院的基本节目构成。那些早已立好的牌位,重现哪一尊绝非偶然,为时政需要远远胜过为艺术着想。走遍“世界”,无奇不有,就是没有为艺术而艺术的擂台。搞却能让人相信艺术至上,是史无前例的魔术,魔术的好处是只要捉不到作弊的手,骗就是光彩大戏。在星火欲扑还燃的动荡之秋,从庙堂里抬出哪尊圣像,要看火烧的对象。如果火烧的是“内阁马戏团”,则庙堂这边必搬出煽风点火的斗士;若火烧到帝国心脏,则一尊尊圣像都是灭火队。